1月 28, 2009

The English Patient

By Michael Ondaatje.

"We die containing a richness of lovers and tribes, tastes we have swallowed, bodies we have plunged into and swum up as if rivers of wisdom, characters we have climbed into as if trees, fears we have hidden in as if caves. I wish for all this to be marked on my body when I am dead. I believe in such cartography--to be marked by nature, not just to label ourselves on a map like the names of rich men and women on buildings. We are communal histories, communal books. We are not owned or monogamous in our taste or experience. All I desired was to walk upon such an earth that had no maps." --p.261.



*如果因為看了電影英倫情人,想要在原著小說找那種浪漫情調,奉勸各位是不必了。小說的基調冷得多太多了,跟電影基本上是完全不同的作品。

1月 24, 2009

Disgraceful Matters: The Politics of Chastity in Eighteenth-century China

"Paradoxically, the Qing chastity cult itself had profoundly destabilizing consequences for a late imperial gender order based on the dichotomy of the inner domestic realm and the outer public realm. To an unprecedented degree, private female virtue became meaningful only through a very public process of interpretation that made it inseparable from public reputation and integral to public discourse on the nature and aims of the state. Women of the inner quarters were the most public of women. Their bodies and the most intimate aspects of their lives were among the most prominent issues in public discussion, whether statecraft debates, trial proceedings, or community conflicts." --"Introduction," p. 13.

By Janet M. Theiss.

1月 22, 2009

保護費調漲

就在去年年底美國股票跌翻之際,我在感恩節前收到學校寄來的一封信,說咱們州立大學所有分校在下個學期學費要調漲了,漲幅根據身分等級不同,約在三百大洋(大學部本州州民)到一千兩百大洋(外州越區就讀的MBA)不等。

轟ㄟ瞧了一下自己的落點,外州研究生,學雜費調漲一千一百多。 一千一百多美金,折合台幣三萬多,說來其實也不是太多。但是如果以我們原有的學雜費來說,漲幅其實很大,將近三成。這幾年來美國公立大學財務吃緊已經是常識了,各系所的預算不斷向下砍,學雜費一點點往上加,到了去年面臨幾近崩潰的財政,乾脆一口氣加碼三十趴。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一下漲那麼多?

有一次去一個住在這裡很久的台灣長輩家裡作客,聊到這事,他說因為經濟一下子垮成這樣,華爾街的人都賺不到錢,相對地紐約州政府也徵不到他們的稅,連帶影響到公立大學的財源,所以就變成這樣了。雖然是未經證實的說法,但聽起來真的是很合理的推測。可能這次蕭條,在美國這邊,給紐約州的衝擊比其他州嚴重得多吧。原來大學跟華爾街還有這層關係,說穿了他們還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今天去繳了下學期的學費。轟ㄟ因為不必再修課了,只註一學分,所以學雜費只比上學期多兩百五USD,不算太傷。

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啊!!

1月 18, 2009

Paris je t'aime? Les deux frères

十六號中午看著弟依依不捨送走LC(明明過兩天又要見面的),下午兄弟兩人去了巴黎西郊,要來實現轟ㄟ的第三個願望:網球四大公開賽法國公開賽場地羅蘭蓋洛球場。按照某位很喜歡自己翻譯法文姓名的影評人的遊戲規則,Roland Garros應該要翻作喉嚨尬吼,但我們可以從善如流,有什麼用什麼。這座四大網球公開賽中唯一的紅土(clay)場地,在Porte d’Auteuil地鐵站外步行五分鐘處,離市中心不到半小時車程。轟ㄟ自從大學畢業後就不太打籃球,改持網球拍,而且有逐日上癮的趨勢,難得踏上歐陸來到巴黎,真的要把握這次機會朝拜一下。

我棉先來複習一下這座球場的特出之處。有在關心網球的鄉親應該曉得紅土球場和一般硬地球場的不同,在於它的特殊質地使網球彈跳速度變慢同時幅度變高,也使球員跑動往往會出現淩波微步的美姿,而紅磚土揚起的塵灰也會讓球員的鞋襪沾染一層殷紅。轟ㄟ大學時期曾經在學校唯一的紅土場地打過一次球,淩波微步是玩得挺爽的,但一個多小時打下來,白色襪子變成粉紅色,黑色球鞋也變成紅黑色。

紅土球場跟其他網球場地如此不同,以致職業選手各有專攻,讓長於底線抽球的選手在此可盡情發揮,喜好往前截擊的則吃盡苦頭。西歐南歐出身的選手普遍習慣紅土球場,所以法國公開賽長年是拉丁語系球員的天下(過去十年來男網冠軍,除了1999的阿格西之外,全部是拉丁語系球員)。像巴西國寶庫爾頓(Gustavo Kuerten)就拿了三次法網冠軍,其他三大賽卻一冠未得;死守底線的華人之光張德培唯一的大滿貫冠軍也是在這裡拿的;西班牙種馬納達爾(Rafael Nadal)連拿四年的法網冠軍,也是到了去年才終於走出紅土球場,在溫布敦草地上摘了冠。

相對地,擅長草地或硬地的網球選手則往往在紅土場地吃鱉。事實是,許多頂尖的網球選手一生中都無法拿盡四大公開賽的冠軍,包括馬克安諾、山普拉斯、艾柏格、貝克和費德勒這些神人級的球員都沒在這裡攻頂過—山普拉斯那幫子退休了的是已經沒可能了,費德勒則是機會越來越渺茫。女網部分,像莎拉波娃這樣的猛將也栽了,其他三大賽都拿過冠軍,惟獨法國公開賽至今從來沒打進決賽過。曾經也是天后團一員的辛吉絲(Martina Hingis)成績較好,也只能拼到兩次榜眼;拿了五次溫布敦后冠的大威更苦情,榜眼只有一枚。

好了,上完課來看場地。不是賽季,想也知道球場是不會開放的;更糟的是,這天是踩到狗大便還是怎樣,球場旁的小木屋博物館竟然也沒開,只有賣紀念品的商店是開著的。不過能夠走到主球場的旁邊,看看外圍場地,摸摸一樣的紅土,已經讓轟ㄟ心滿意足了。仰看主球場的看台,想像偌大的球場上擠滿觀眾、場中球星飛奔擊球的英姿,不知不覺就有點熱血澎湃。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們兄弟倆在最靠近出口的小球場照相留念,到商店裡揀了一兩樣便宜又大方的紀念品結了賬,不走也得走,否則再耗也沒意思了。

回到巴黎市中心,想想也該迷途知返改邪歸正了,難得來一趟巴黎,也總該要逛逛知名景點和大馬路了吧。我們在協和廣場出地鐵站,望望那根從埃及那裡ㄟ來的方尖碑,信步走到香舍麗謝大道的東端。我們的視線沿著大道往日落的方向望去,直看到凱旋門和更遠的新凱旋門,和羅浮宮拉成一直線,頗有一種壯觀。我們看著筆直寬闊的香舍麗謝,尚未決定下一步要往哪走;我問弟說走到那有名的LV旗艦店要多遠,弟說要走半個多小時。那算了,我們還是回頭往羅浮宮去吧。這天羅浮宮沒開,不過順著廣垠的庭園走走也挺讓人神清氣爽。兄弟倆一邊吹著巴黎稍烈的秋風,一邊走在往日王公貴族的馬車園徑,聊帝國興起與博物館文化的關係,信步走到貝聿銘的玻璃金字塔,再穿過側門走到塞納河畔,一路走過法蘭西學院前的大拱橋,下到地鐵站回去那小學弟的住處。

這半天是我們一年來難得的小聚。兩兄弟一輩子了,從前無邊際地亂聊唸書當兵,到現在各自的男女關係和就業都成了話題;從前走在師大路上,如今漫遊羅浮宮前。真是光陰荏苒,如不曾休止的河流。

1月 14, 2009

工商服務: 魏振恩&破曉

魏振恩是我在這間學校認識的學長。他幾年前從英文所拿到博士畢業後就回國作育英才去了。然後本來寫英文詩的他開始寫中文詩,一年多來已經發表了四十多首,從此他就從原本的老師又多了個詩人的身分。

上星期他終於架起自己的格,身為學弟當然要幫忙推一下啦;下面附上一首特別喜歡的,有興趣的可以直接上他的部落格,他會定期更新的。

(原稿摘自臺灣現代詩 12期 2007.12 )

破曉

想打開你
但你像一只抽屜
都空了

連躺的樣子也變成夜
沒有星星的那種黑

想把你關上因為夜是多麼孤單
想離開你無垠的眠床

那種說不出口的夜色
不禁又回頭望你

想打開你
因為白天和黑夜都在等待

等待千萬顆碎去的星星
從你身上升起

亮了
這一顆輕輕叫著你的名字

亮了
這一顆輕輕叫著你的名字

長眠的破曉
一條路蜿蜒著

讓我再看一次你躺下的樣子

讓我再看一次你躺下的樣子

1月 11, 2009

Paris je t'aime? 艾菲爾+馬黑區

走近艾菲爾鐵塔

走出美術館還沒黃昏,真的很難得天氣好,我們就往最近的艾菲爾鐵塔走去。途經軍事博物館、軍事學院,巴黎的大氣就感覺出來了。十九世紀的首都,名不虛傳,這是個跨國殖民帝國會有的霸氣,所有的國家級政府機構都要大,建築本體壯觀,庭園木叢也遼闊。從市容來看,巴黎和馬德里一樣有種不好親近的感覺,都是極力表現雄偉恢弘的作派;而法蘭西榮光不遠,巴黎的歷史驕傲仍在,所以這些高傲這些姿態都還是活生生的。

並且毫無節制地被不間斷的觀光客捧在手上嬌寵著。這個世界上如果有哪個城市的人最以宇宙中心自居,最把天下視為腳底泥,目前來說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曼哈頓,另一個就是巴黎。我們往艾菲爾鐵塔的路上經過幾間咖啡館,露天雅座擠滿了人,座位小小的,每桌人彼此之間促狹到轉身也許就來個肘擊,摔翻隔壁桌的咖啡那種。這麼擠,排排坐(所有人都整齊劃一地朝同一個方向坐,因為實在太擠了),咖啡又那麼貴,坐在那給路人看,說真的沒什麼好光彩的,搞不懂為什麼大家會想要這樣來表演自己的都會姿態?我們看到一個女士,穿得相當花枝招展,活像是從瘋馬俱樂部的舞台直接走下來的,一個人揀著最靠外面最邊邊的咖啡桌前坐著,戴著墨鏡什麼也不做,就只是那樣坐著。LC說就有很多這種老巴黎,把自己當做展示品,讓所有人觀賞膜拜。

也不要講得好像他們心裡有病。所有大城市的人都有這種表演的強烈舞台感,只是巴黎人比較看起來高不可攀罷了。

我們到了艾菲爾鐵塔所在的Parc du Champs de Mars太陽已經開始西斜,而那邊更扯,三個足球場大的公園幾乎要塞滿了男女老少,坐著躺著聊天野餐的,玩直排滑輪騎單車的,竟然也有從中國專程來的婚紗團。艾菲爾鐵塔腳下,不但排隊等著坐電梯上去的人多,也有好幾車加長型的黑頭轎車,載著一堆穿好結婚禮服的東方臉孔男女,等著和這超級巨大(真的非常之大)的鐵獸合影留念。看來只要一提起浪漫啦戀愛啦,巴黎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依然是世界首都。

Vive la France!!!

鑽馬黑區(Marais)

隔天我們把握LC提前回Rennes的前一天,兩人要當嚮導,實現轟ㄟ的巴黎第二願望馬黑區。

這天出門時發現太陽不見了,灰濛濛的雲罩住整片天,氣溫也一下子降了好幾度,偶而掃來一陣風,會讓人忍不住把手放進口袋。原來這才是花都的初秋,到底人們是看上這城市哪裡有浪漫的呢?一年只有不到半年好天氣的地方,實在是不怎麼讓人舒服的城市啊!

之前讀過幾篇旅遊雜誌上提到馬黑區的文章,會說這塊地方還保留住十九世紀巴黎中產階級的文化特色和階級品味,轟ㄟ好奇,就想來走走看看。我們在鄰近的巴士底地鐵站下車,巴士底ㄟ!那…還可以去參觀監獄嗎?朋友們,您要是跟轟ㄟ一樣問這麼天才的問題就恭喜啦,原來巴士底監獄當初就被燒光拆光了啦,現在只剩下一根紀念棒…碑而已啦!真是太可惜了,要不然我還真想去看看當初關薩德的房間哩。

昨天從塞納河畔逛到艾菲爾鐵塔時感受到的巴黎大氣,這天終於讓位給馬黑區安靜優雅的小巷。跟之前逛過的兩座首善之都的小巷街頭相比,馬黑區是沒那麼精彩(對啦對啦,我們就是成不了大器、小鼻子小眼睛,看大城市都喜歡鑽小巷);不過看看一些十九世紀保留下來的商店門面也頗有趣味,比如說我們會看到一個麵包店裡面卻是賣精品服飾,是因為服飾店特意保留了百年前麵包店的門面,不僅是一種創意,也創造出一種風格。這種地方一看就知道是拜金男女才會來的地方,擠滿了像Gucci、美體小舖、歐舒丹那種中高檔的品牌,也有無印良品,難得看到亞洲品牌,忍不住進去消磨個十幾分鐘。但很奇怪,同樣是馬黑區裡,僅僅在幾條街外也有成衣和仿造精品的批發商,而且絕大部分是中國人開的。他們還很跩,不接受個別販售,所以等於是工廠不是商店。我們在門外晃了兩晃,想想真是自討沒趣,就沒多做逗留。

位於巴黎市第三區的Marais,右接巴士底,左臨龐畢度中心,南濱塞納河的兩個島:聖母院所在地Ile de la Cité和民宅為主的Ile Saint-Louis。我們由東向西走完馬黑區,便順道去了龐畢度中心,享用不收錢的公共廁所和規模不小的書店。對了,巴黎市還有個地方極度不浪漫,就是公共廁所一般都要收費,這點和里斯本還有馬德里相比真是差得太多。撒尿拉屎乃是人生大事,這種民生需求也要斤斤計較,真是個沒雅量的地方,一點都不親切。


在龐畢度小歇完畢,我們進軍往河左岸的連鎖二手書店讓旁邊的兩個假巴黎人補充參考書單,然後去搬遷後還剩下一條街的中國城吃飯,在吃飽喝足的回家路上LC留下這張此行惟一的花都街景:巴黎市政廳。

1月 10, 2009

Paris je t'aime? 羅丹美術館

隔天睡到中午起來,難得出大太陽,LC和弟都說九月半的巴黎還有這種天氣簡直不可思議。星期天,身邊兩位假巴黎人說一到周末巴黎就變空城,商家都不會開的,但可以去博物館碰碰運氣。所以我們花都第一行程就是重量級的羅丹美術館了,超猛。

羅丹美術館在傷殘病院(Espalande des Invalides)改建成的軍事博物館旁(應該沒記錯…),位於河左岸的第七區。幾個巴黎必看景點如奧塞美術館、羅浮宮、協和廣場、聖母院、龐畢度中心、艾菲爾鐵塔等等,都在步行半小時可以到的距離內。但是方向不一樣;比如說艾菲爾鐵塔和羅浮宮,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你想從艾菲爾走到羅浮宮,大概要一個小時吧?

羅丹美術館很小。如果說走馬看花,來回前後,加上兩層樓Hôtel Biron改建的收藏小型雕塑的博物館,大約半個多小時就能走完了。但是這個美術館我們三人足足逛了一下午,很有收穫。這個美術館其實應該算是個中型花園,絕大部分的羅丹銅雕都擺在花園中,暴露在室外;同時展出的大部分作品都是未完成巨作「地獄之門」的個別部份,包括那個超級有名的沉思者。

我是第一次近距離而且這麼大量地觀察羅丹的作品。老實說了,我認為我是不懂藝術的;什麼古典音樂繪畫雕塑等等,都離我非常遙遠。畫家的名字和年代派別,總是看過一個忘一個,除了幾個也許比較能辨認的像高更梵谷或蒙德里安那種,其他大部分我可以說是直接放棄。所以從前弟找我去博物館,我總是興趣缺缺,覺得自己是沒救的野人。

但是羅丹有一種力量很吸引我。他是少數那種會讓我很想鑽進他腦子看他在想什麼的人;我想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個人想要把人雕得筋肉糾結肢體扭曲?為什麼一個人的創作歷程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如果你見過他早期作品或是其他像親吻那種浪漫到出油的作品的話)?在他那段時間的創作生命中、構思「地獄之門」時,他眼中所見的人體與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羅丹雕塑出的人體表現了一種說不出的欲望,也許是關於生命或是肉體的一種強大的力量。也許是有種什麼巨大的、超乎羅丹自己能夠理解的能量震攝了他,使他著迷或驚駭,不能自己,因而他看到的世界與生命反映出來的,成為一個又一個扭曲的肉體;而這些雕像,讓世人、藝術史家、學生們、還有我,困思其中,著迷不已。

我忘了當時和他們交談時說了什麼,也許是這些雕像的誇張動作和肌理都像在向外伸展,或者是這些雕像都像沒把動作做完之類的。LC說的話我倒是至今記得;她說,羅丹的這些雕像很像在補捉肢體動態的一瞬間,所以這些雕像表現的比較像是一種想像的解剖學,因為除了攝影,我們誰也沒真的看過動作靜止的一瞬間是啥樣子。

羅丹幾個特異的創作風格也包括了斷頭截肢的人體,留住原始創作材料的部分形式,刻意保留雕刻的痕跡,還有室外展示等等。希臘羅馬時期遺留下來不完整的人體石雕,多半是因為遭天災人禍而變成像沒有手的維納斯那樣;羅丹這位仁兄則常常會造出完整的人雕,然後用斧頭一塊又一塊把頭手砍掉,讓雕像留下鮮明的劈痕(這傢伙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他也刻意留下雕石膏像時的版刀刻痕,或是在創作大理石雕像時留下一部份的大理石原有形狀,與素有的雕刻美學大相逕庭。而室外展示、讓自然光來照明同時表現早晚不同的光源射向,也是羅丹非常特別(也是某種復古)的想法,

總之,根據弟的說法,羅丹在十九世紀末到廿世紀出西方美學界的創舉,是這些跟希臘羅馬時期以來的雕塑思維是很不一樣的美學觀。西方的藝術從中世紀以降,特別是沙龍文化出現後,有明顯往室內轉向的趨勢,所以從繪畫雕塑到音樂劇場等,越來越多以室內展出/演出為服務對象的藝術創作。而室內展演則傾向於靜態,雕塑更是如此,長期以往都以立姿坐姿為人像雕塑的基本原則。雕像要能光滑無缺,要能擺在基座上為人觀賞,要能擺脫原有材質的痕跡;所以希臘羅馬時期的雕像,乃至於一千多年以後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都還保留這種沒有鑿痕的大理石人像的美學傳統。而羅丹則以一種暴烈的姿態從那裡面走了出來,給我們美好的「吻」,也給我們「地獄之門」。

當然三個臭皮匠隨便拼湊的觀感只能隨便聽聽,要好好認識羅丹還是去買書來看比較好。不過我畢竟是個不爭氣的俗貨,在美術館的精品區買的一本書竟然是講羅丹和卡蜜兒的感情史。真的,下次有機會再去,絕對會買認真一點的書…如果還有下次。

回想起來,在羅丹美術館的那個下午,是我在巴黎短暫停留的一週中最美妙的時刻。

*兩張圖片均採自羅丹美術館官方網站Musée Rodin

1月 08, 2009

Paris je t'aime? 無人甘願篇

九月十三日,我們在馬德里市耗到快黃昏才搭上飛往巴黎的班機。這趟行程到此就算告別宜人的天氣和美麗的伊比利半島了,一想到這,我們都十分捨不得。

不知為何,竟然沒有人嚮往花都巴黎。弟和LC因為住過半年又吃過不少苦頭,所以他們多少幻滅那是可以理解;不過時隔近十五年再度造訪的我竟然也提不起勁,就實在不太妙了,我們可是要待將近一個星期的呢。

我們原來訂了一間離市中心有點遠的學生旅館,後來他們有一位朋友盛情邀約我們去他那裡住,我們人在馬德里的時候就迅速做決定,退掉旅館去打地鋪。另外一個考量也是,在馬德里已經阮囊蕭條的我們,到了巴黎根本就是阮囊悲泣了,能夠省一個星期的住宿實在是一大福音,睡地板算什麼,當背包客本來要有吃苦耐勞的心理準備,三十幾的老骨頭也得撐。

這次要來巴黎我完全沒有做準備,心想反正住過這的LC還有弟可以當地頭,他們帶我繞好吃好逛的路線,我跟著他們走就是了。我跟弟說:這次來巴黎,我一定要去的地方有三個,馬黑區,羅丹美術館,還有網球紅土聖殿羅蘭蓋洛(Roland Garros)球場。這三個地方都是巴黎市區沒去過的地方,素聞馬黑區的獨特的中產階級魅力,也嚮往羅蘭蓋洛的遍地腥紅,更想親睹羅丹一個又一個的變形人體雕塑,所以一個星期的行程至少要先排這幾個點,其他的可以慢慢來。

我們到巴黎市郊南端的Orly機場時已經晚上八九點了。巴黎市之大,從坐電車入市區就可以感覺得出來。我們光是從機場坐電車進到中國城所在的第二環,就要換兩次車,前後共耗時一個多小時。巴黎以市政府聖母院等等核心景點為中心,向外以同心圓畫了三四個區,這種劃分方式有多少作用我不清楚,不過有一指標作用就是電車的票價區段。巴黎的電車跟台北捷運道理相同,依區段分隔票價;雖然說使用者付費而且分區計費有其道理,但兩相比較,紐約市的地鐵,無論作多遠多近,統一票價童叟無欺。美國人千百個壞,在這點上倒是很落實某種民主精神。

進巴黎市的轉車途中,我們在開放式的月台上立刻就感覺到天氣的變化。兩三個小時的飛機,就把我們從薄衫軍變成夾克部隊,無論是在電車裡或月台上,我們都一路幹譙巴黎的爛天氣。弟跟LC說很後悔回Rennes的車票不能改時間,不然明天就想回去。等到了中國城地鐵站,僅有一件卡奇薄夾克的我根本不想上到地面來,而弟跟LC的朋友還有半個小時才來吶!!

後來這位熱情收留我們的善心人士到了,熱情擁抱彼此引介一番,廢話少說到了住處,已經將近午夜了。

但這才是好戲剛開場。原來這位素昧平生的朋友竟然是大學學弟,只是因為差了四屆,沒機會在系上碰到面;繞了半個地球、還是透過弟弟認識的老鄉,竟然是學弟,你說扯不扯?人不親土親,土不親系親,左牽右牽,竟然還能牽到幾個都認識的人,不容易。我們一女三男不知打開多少話匣子,聊電影聊兩岸聊基督教聊劇場,還手口並用解決了兩瓶酒和N包菸(大部分都是屋主自己幹掉)。我們一路聊到天快亮,簡直到了爆肝邊緣了才筋疲力盡收場。


*插播徐靜蕾自編自製自導自演作品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2005)。演而優則導的徐靜蕾其實有點難記她的臉,因為並不特別出色,但相當耐看。此番二度執導演筒,成績不俗,可以是淒美愛情故事,也可以是時代縮影與國族寓言,小而美推薦。
**巴黎行程因為LC先落跑而且沒有拍照的興致,所以沒辦法看圖說故事了。考慮插播K片工商服務瓜代,隨文附圖,一魚兩吃。
***兩百枚達成!!本篇是開張第201格,了不起,閒時間很多。

1月 07, 2009

心訣與拳譜

以前似懂非懂讀著金庸的年代,總是看著易筋經那幾句有字天書,想說靠這是寫給誰看的啊,明明沒幾個字卻完全看沒有。然後在金石堂(那時代誠品離我太遙遠)異想天開地翻著幾本拳譜,瞄了幾頁卻又沒耐性,規矩真多誰記得了?

扯遠了。

昨天跟老闆碰面報告論文進度,一來一往聊了足足兩鐘頭,收穫不少但也頭昏腦脹。不過好家在,憑轟ㄟ的唬爛功力加上重新翻修了五十多頁的章節,老闆總算有點滿意了。她看了看那雙面列印的近三十張紙,點點頭說這樣差不多,可以再發展。她講起有一次去參加一個研討會,會場上逛到一個書攤,幾個中國學者捧著一本厚得可以當兇器的書說:這是本有份量的書。老闆認為,他們指的分量不只是書的頁數也是價值。

然後老闆對我說,有的時候該寫得多就要儘量交代來龍去脈,不要惜字如金。寫作有不同的格式和內容要求,相對地篇幅也會不一樣,所以說哲學或詩作就應該要簡要精美,因為他們寫的是概念,是抽象的思考勞動,需要的是詩一般的語言。而歷史社會或其他人文學科的作品為了要有證據來支持自己的論點,讓論證看起來具體扎實,則往往要把故事講完整,因此必須拉長戰線勉力鋪陳。

這大概就是心訣與拳譜的不同吧。心訣要求的是武功心法,是理論,是抽象的梗概,所以務求言簡意賅。而拳譜則交代武功的實用技術,要顯形要能通篇理解,所以最好巨細靡遺完整交代。也就是說,寫心訣/理論的不應該拖泥帶水廢話連篇,寫拳譜/實作的就不要躁進、好高騖遠、貪求草草了事。各有不同要求,也服務不同的寫作需要。

但他們服務的其實是同一個目的,就是追求更精妙更卓絕的武功,或更能刺激思考、對認識世界更有開創性的知識。就這點來說,寫作習武,道理相同,也許是這樣沒錯。


P.S. 晚上看了幾年前的泰國片〈美麗拳王〉(Beautiful Boxer, 2005),講從小愛美並夢想成為女人卻誤打誤撞成為名滿全國的泰國拳擊手、後來仍然選擇在拳擊事業急流勇退並終於變性成為女人的故事。真人真事,非常好看,演出驚豔,故事動人,超美麗推薦。上圖是男主角(本人是泰國拳手出身)和變性後的故事主人翁本尊合照,兩個都很美啊!點圖片可以連去原網頁。

1月 06, 2009

Chaste, Chastity; 貞節,貞潔

根據1988年版的Webster's New World Dictionary,這兩個單字有下列幾個意思

Chaste, adj. 1) not indulging in unlawful sexual activity; virtuous 2) sexually abstinent; celibate 3) pure, decent, or modest in nature, behavior, etc. 4) restrained and simple in style; not ornate.

Chastity, noun. The quality of being chaste; specifically a) virtuousness b) sexual abstinence; celibacy c) decency or modesty d) simplicity of style.


問題:
1) chaste & chastity在現代西方的語境中只關乎性的層次,或是包含更多的文化環節?
2) 在中文語境中,貞潔為何?貞節又為何?兩種詞語的文化內涵和特定歷史情境中所指涉的意義又是什麼?
3) chaste & chastity等同於貞節或是貞潔?在兩種語言的翻譯過程當中,有怎樣的指涉概念文化內涵也同時被轉換或偷渡過來?
4) 關於chaste, chastity貞節與貞潔的道德條目,它們在性別面向的內涵又是什麼?如果它們只是單面向的德目,那麼它們的運作機制表現的是怎樣的社會認同以及權力關係?

1月 05, 2009

元旦電影節 2009: 見客篇

2009.2.2

在家窩了快整整兩天,也該出門見見人了。晚上跟牛哥和Rick吃飯,給他們送行。一個在西岸找到博士後,一個要去斷背山腰念博士,這場飯局後,也許不會再見面。

吃飯前去電影院看這檔期的第二志願Doubt。不知道有沒有人跟我一樣想,只是我覺得這部片有點虎頭蛇尾。這部改編自普立滋獲獎舞台劇的電影,導演自編,而且也是原來得獎舞台劇的編劇,自然對自己的作品相當熟悉。演員表現出色,梅姨和Philip Seymour Hoffman基本上已經離開地球表面,演這種硬裡子的戲實在已經沒法挑剔什麼了;Amy Adams難得有這麼內斂的演出,證明了這位天才型演員表演能力的寬廣,也再次鞏固她在新生代演員中實力派的地位。在年紀和資歷都高出她太多的影帝影后夾攻下還能如此攻守有度,讓自己的角色不致被完全奪走光彩,非常難得。

這部設定在一九六零年代初期的片子一開始就破題,藉由神父引用美國總統甘迺迪被暗殺的事件,點明Doubt指的是對信仰的疑懼,信念的動搖。隨著故事的推移,我們很快發現困惑也引證到對於真相的追求上。在沒有人掌握確切證據的狀況下,我們究竟應該憑什麼來確認何為真相?電影的後半部是神父與老修女圍繞在這主題上的兩人大戰,神父對於自己的善意有堅定不移的信念,並認為不該因為他人的質疑而怯懦;老修女則對於自己認定的真實毫不懷疑,哪怕旁人懷疑她對神父窮追猛打是出於私怨。

電影很小心地不留下任何線索,讓所有人無法確定究竟那樁懸案的真相為何。這是相當高明的安排,因為它要觀眾思考的根本不是神父與男孩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是周邊的人藉由旁敲側擊來處理這件事情的態度,偏見,以及預設立場。根據IMDB網站的資料,即使是同戲演員,也只有飾演神父的Hoffman自己知道所謂的真相。關於這個案件,電影要我們思考的可能是我們究竟是根據什麼來判定我們眼中的真相。我們究竟是在怎樣的過程當中決定了什麼是真實,而那究竟是鐵錚錚的真相,還是我們主觀認定的「真實」?憑的是拼湊出來的間接物證?還是個人偏見?還是口耳相傳的謠言?就這點來說,我認為本片後來的高潮戲處理得不好,因為它露了馬腳,終究忍不住暗示真相有可能是什麼,使得故事一下子失去原有的高度張力和辯證厚度。


這部片讓我聯想前陣子準備口頭報告時讀到的一段傅科。傅科在他1976年的一場演講中,提到西方現代人文科學甚至所有科學的一個問題,在於他們對追求真相的執迷,已經變成知識生產所服務的唯一目的。權力、知識、與真實的追求三者彼此交錯之下,西方現代科學不知不覺將真實變成知識的根本價值,知識也因此變成了關於真實的論述(truth discourse);久而久之,掌握了知識也跟著便掌握的權力,透過對所謂真實的瘋狂執迷,知識與權力變成彼此的附庸。傅科是這麼說的:

"We are subjected to the production of truth through power and we cannot exercise power except through the production of truth. This is the case for every society, but I believe that in our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wer, right and truth is organized in a highly specific fashion. If I were to characterize, not its mechanism itself, but its intensity and constancy, I would say that we are forced to produce the truth of power that our society demands, of which it has need, in order to function: we must speak the truth; we are constrained and condemned to confess or to discover the truth." (p.93)

當然傅科想要表達的比我剛說的複雜得多,但是從這席話回看Doubt,也許可以有些啟發。


2009.1.3

中午給貓大的主人請吃飯。我們約在久違的德州牛排館,不好意思讓他們太破費,另一方面也是才吃過早餐,所以只點了個六磅沙朗。一路聊天相當愉快,後來發現他們給的支票很小一張,雖然聊勝於無,可是這也太寒酸了吧。

在Dunkin’ Donuts喝咖啡上網,坐到傍晚才回家。晚上放很認真在惡搞的Sukiyaki Western Django(2006)。原來我從來沒看過三池崇史的作品。這位導演很扯,平均一年拍三到四部片,十多年來已經累積了七八十部片的資歷,聽說還不算電視作品那種小型的拍攝計劃。我的媽,拍MV搞不好都沒這麼快。

Sukiyaki Western Django坊間有兩種中文譯名,〈壽喜燒西部片〉與〈日式牛仔一品鍋〉,很明顯向spaghetti western致敬的電影,同時企圖拍出日本味的spaghetti western,野心可佩。光是美術與服裝設計就值得一看;木村佳乃、伊勢谷友介、佐藤浩市等明星掛牌,還有昆丁塔倫提諾客串,也是一大賣點。有一篇潑在馬康多部落格的影評把這部片關於莎士比亞以及日本幕府乃至日本神話的多重指涉介紹得很詳盡,對認識這部片很有幫助。

可是我對這部片完全以英語演出有點疑問。連續看了兩部由日本人攝製卻全程英語發音的電影,我有點困惑究竟動機何在。Resident Evil: Degeneration演員本身是美國人那也就算了,可是Sukiyaki Western Django那生硬的英文實在有點干擾觀影。我當然知道這些演員很努力在念詞,也下了很多功夫,但是如果可以用自己熟悉的語言傳達更豐富的聲音表情,又何必硬要講英文?講英文會比較像西部片嗎?不是的吧?你都成功營造出日本味的西部風情了,就講日文吧,老大。反正都是惡搞了。

2009.1.4

中午起床就廢廢廢。看電視廢,上網廢,看DVD廢。

TBS在放終極警探3,就癱在沙發上看了起來。以前第一次看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再看突然感覺,靠,能在紐約市現場這樣拍,而且是電腦特效還沒做起來的年代,其實真是了不得的事。John MaTiernan畢竟有膽識。

電影節最後一天,Netflix送來一部特長片,2007年、160分鐘長的The Assassination of Jesse James by the Coward Robert Ford,片名也長,厲害厲害。


這部片到處都在打小布的名號,也是海報的焦點,固然是乘明星之便,同時小布也身兼製作人,身兼數職也不輕鬆。單就表演來說,他演出從前沒有過的陰晴不定和邪氣,有時甚至出現一種難以捉摸的詭異,讓片中的傳奇匪徒Jesse James的猜忌不安表露無疑,威尼斯影展頒給他一座影帝大概滿實在的。IMDB說威尼斯影展上放的是導演剪的四小時版,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所以給了小班影帝?會不會因為這樣,所以商業放映版濃縮到160分鐘,導演就不願意在DVD放任何特別收錄?不過以他賞心悅目的攝影(入圍超多攝影獎項包括奧斯卡),遲早會出Criterion Collection版本的吧?

扯遠了。雖然說本片光環盡在小布,但故事主人翁其實是Casey Affleck演的Robert Ford。他被定位成男配角真是委屈了,雖然個人並不特別喜歡這演員(其實Affleck兄弟我都不是頂喜歡),不過他的表演能量很飽滿,看他一步步經營Robert Ford的角色,把他和Jesse James之間複雜的情感關係表現得很不錯。這部片讓我想起很多描寫黑吃黑的黑幫電影,像是無間道2啦四海好傢伙啦,都描寫到幹完一票後某個黑道因為猜忌而開始一個個幹掉同黨,搞到最後同黨裡有人跑去跟警察合作當秘密證人的過程。我在想:四海好傢伙會不會是從Jesse James的案子得到靈感的呢?

就寫到這,累了。

1月 04, 2009

元旦電影節 2009: 自閉篇

兩洞洞九的元旦假期,真他媽的爆冷!冷到連出門的慾望都沒有,在家無奈窩著,煮飯當正餐,看片當甜點。不過原先想像中的超長電影節提前結束,因為手上最後一片黑澤明的七武士(1954,整整200分鐘!!)已經在幾天前K掉了,剩下的幾部片都是普通長度。超長電影節一整個縮水,元旦假期看來會中規中矩了。

這個假期從跨年那個晚上就算開始了,轟ㄟ以一天兩片的速度補充膠捲蛋白質,有時手氣不佳,吃到假貨維他命,只好當垃圾食物隨便亂嚼。

2008.12.31

洞八年最後一晚先看Netflix寄來的熱燙燙新上市動畫Resident Evil: Degeneration。這部惡靈古堡系列的新作應該是配合電玩遊戲推出的,一位愛玩game的友人推給轟ㄟ瞧;故事的時間點大約介於電影系列的一二兩集之間…吧(老實說也既不太清楚了),不過跟電影故事線沒有直接的關係。這部片顯然迎合我這位漸行漸遠的友人口味:電腦動畫略有可觀之處,但捕捉人物動態就差得多,而且故事普通,人物性格扁平,缺乏引人入勝之處。小結:營養價值如漢堡,無非肉大塊熱量高。但是要我選的話,為什麼不看蜜拉喬娃維琪演的惡靈古堡呢?她那麼辣。


陪轟ㄟ跨年的片子是已故瑞典國寶伯格曼的收山之作薩拉邦德。這部原來只在電視播出的作品,在伯格曼迷爭取之下終於在院線放送,因而補上名導電影的尾班車。很慚愧,這竟然只是轟ㄟ看過他的第二部作品而已。轟ㄟ一直對這種強烈舞台劇風格的電影保持距離,有點不太能理解,或者說不願意諒解,把鏡頭運動與剪接這電影媒體獨有的特色抽掉之後,電影與劇場的差別在哪裡?電影感在這種作品中又是什麼?弟給的一個說法或許有些參考價值;他說,伯格曼作為劇場出身的電影導演,其厲害之處,在於給觀眾一種有強烈劇場風格的表演,卻把這些表演放在擬真的生活場景中而不是舞台上,使得這些表演看起來跟劇場又不太一樣,而有一種模糊界線的錯覺。也許是吧。但是全片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在片廠裡搭景,這點就很令人稱異。大師作品真的不容易啊!

話說回來,我們都注意到北歐導演似乎頗偏好這種舞台劇色彩強烈的表現手法,拉斯馮提爾就中毒很深,偏偏轟ㄟ不是很吃這一味,可能就是無緣吧。

*陳韻琳的這篇曙光──禮讚女性的「薩拉邦德」對認識這部片頗有幫助,建議一讀。

2009.1.1

新年快樂,各位。隨便翻了幾頁書,跟弟通完電話後,看從V那裡借來的袁和平舊作詠春(1994)。這部講清朝武女(不是舞女)嚴詠春的故事,前半段鋪陳其人,後半段則講詠春拳法的出現。前半段帶出嚴詠春女扮男裝同時有中性性格的部份很有意思,放了很多古裝電影裡常用的錯認男兒身的喜劇橋段,但是使用得很靈活,是性別研究很好用的範本。有一段演到艷娘為詠春和阿姑腳底按摩的戲鬧片段,偷渡許多同性情慾和閨中(不是閨房)的親密關係,非常令人心神搖盪。楊紫瓊向來不在銀幕前流露太多的陰柔氣質;她的中性裝扮英氣逼人,比女裝好看百倍,那段抓腳戲是極少數的例外。

但是到了後半段整個急轉直下,電影想要接著交代詠春拳法的來歷,但是問題首先在於所有關於山寨的部分都很難看,完全是呆板而且毫無道理的壞蛋典型,甚至有點滑稽。可能是因為這樣,片子對詠春拳法的介紹也跟著草率,完全無法讓人領略詠春拳的原理或精妙之處。整體來說浪費了清朝中葉一位武術奇女子的傳奇故事,不明白在武術界打滾一輩子的袁師傅,為什麼會犯這麼嚴重的錯誤。而且奇怪了,殼子上明明寫兩個半小時,怎麼看完才九十分鐘?


晚上放的是Terrence Malick的Days of Heaven(1978)。這位有電影詩人美稱的導演三十多年來作品極少,屈指數來至今只有四部長片。他的作品風格,從寫意的敘事到影像,從這部作品真正開始確立。看他的電影會感覺真是美極了,他從這部片開始接下來的連續三部片都入圍奧斯卡攝影獎項,可以想見他有多重視影像的美感。但他的電影也會讓人覺得演很久,即使是只有九十分鐘的Days of Heaven看起來也像演了兩個多小時。這部設定在一次大戰期間發生在德州麥田莊園上的故事,雖然大量介紹那個時代美國國內的割麥移工,重點卻明顯是電影美學本身;光是格局開闊的影像美感就值得你我細細品嚐。

這幾天比較認真在看這些片子的特別收錄,然後開始覺得特別收錄真的是DVD商品出現最重大的貢獻。因為這些特別收錄,像轟ㄟ這種沒直接接觸過電影製作的土包子也能看到電影拍攝過程一些秘辛,對認識電影的拍攝製作真的有莫大幫助。

1月 02, 2009

A Year in This

一個年頭走到尾,又是另一個年頭。換個角度看,也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日出日落。

但人總難免會回顧的,也許以為如此會記取教訓,然後長大些;也許是要為生命留下什麼紀錄,雖然不會有太多人在乎,而且其實自己也不會記得。無非是一些自言自語的儀式,你這樣想。

一開始你以為這會是在這小鎮度過的最後一個寒冬了。許多時候你坐在電腦桌前鍵入不知所云的文字,說得義正詞嚴有條有理。那些文字寫的卻都只是焦慮,陣陣心煩意亂下盲目敲打的喃喃自語。你逃避,躲到半個世界之外,終於能睡得沉,暫時忘卻那些文字。

你惋惜,又送走許多流星;你開心,還有很多個世界給你慰藉。黑暗騎士鋼鐵人險路勿近九降風龍門客棧俠女蟲師禁獵魔女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七武士一年之初功夫熊貓Cloverfield特務行不行一夜風流第凡內早餐刺客聯盟暮光之城我要成名頤和園現視研神樣中學生Reds, Once Upon a Time in the West神探潛水鐘與蝴蝶三峽好人跟蹤U23D黑金企業盜夢偵探Starting out in the Evening秒速5公分Heroes, Tropic Thunder, Bolt薩拉邦德……

但還有一個世界緊緊拉住你,並決定在這一刻將你推向更深處。焦慮已不夠用,你開始感到恐慌,或許這小鎮寒冬是場噩夢,而你將長睡不醒。夢魘還好些,偏偏還清醒著,並且看著世界一點點崩潰,像垮了之前的疊疊樂。你只好再度逃避,渡海去到另一塊大陸,看看山海走走磚石路、吃小菜糕點喝咖啡熱巧。你告訴自己:反正世界真要崩了,至少還賺到一場華麗的療程。

回到小鎮上,世界繼續緩緩剝落。眼看著冬天又要來了。下起第一場雪,又要演練一次絕望。海洋的另一頭,新生命出現,告訴你輩分又長了。歡迎光臨林竑宇。原來除了你之外,地球仍然如常運轉著。雖然沒有往年那麼漂亮。低溫特報,昨夜又降了幾度,陽台上雪結成冰。

你決心最後一搏。打開電腦,原先一頁又一頁的文字刪除又刪除。從頭再來,就像一年之初啟示你的那樣。畢竟,重新開始也是向前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