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新北市電影藝術節 緬華篇

將生活切割成兩座城後，不論是追台北的影展或窺探台中的文化風景都難度倍增。新北市電影藝術節相當年輕，也因此小而美的規模還算可以掌握；但即使如此，也不得不因行程上根本無法配合而在選片上有所割捨，再加上下手時機稍晚，又必須錯過幾部心中優選。

《虎廠》黎慧敏

這次電影節邀的片有許多跟東亞/東南亞跨國遷徙的主題有關，想來是新北市的地緣特色，也因此這次從善如流，挑的作品多是華人相關作品。無巧不巧，除了新認識的趙德胤作品是以緬甸華人為題材外，馬華導演胡明進的兩部2010年作品《虎廠》、《都是正常的》(本片由胡明進監製、楊恆毅編導)，恰巧也都是緬甸華人在他鄉的作品。是怎樣的因緣際會，讓胡明近跑去緬甸拍當地華人的故事，我並不清楚，但成績顯然讓人印象深刻。

篇幅較長、講述緬甸中下階層華人困境的《虎廠》，說的是少女萍萍努力工作存錢、想離開家鄉到日本打工、卻不斷遭受阿姨等人多重剝削的故事。坦白本片紀實色彩鮮明的攝影，補足了表演成績平平的小小遺憾。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本片在鋪陳現實嚴峻與殘酷上，每分每秒都逼視觀眾而讓人難以卒睹。那種對於人生的絕望與孤立無援，頗有法國新浪潮敘事冷冽之況味，無怪乎影展官方部落格將本片與女主角黎慧敏和《美麗羅賽塔》相提並論。

《華新街記事》

另一位更加持續關注與經營緬華題材的，則是本身來自緬甸的趙德胤。今年電影節蒐羅了他近年來的四部短片聯映，包括他在第一屆金馬電影學院、由侯孝賢監製的《華新街記事》(2009)。這四部作品中，除了最早出品的《摩托車伕》(2008)場景設在緬北的邊境小城外，其餘三部都設在台北幾個緬甸華人聚居的地區。就題材與故事來說，這幾部短片說的大約是緬甸華人來台追求社會向上流動，卻往往必須先待在勞力市場的底層、過著有工做工無工喝酒的生活；或是三五青年耗在一起，因沒有身分證也就難找工作，只好在社會邊緣成天晃蕩；或是找個犯法的事來幹一票，撈了錢回緬甸。

這些題材換作是任何一個少數族群在任何一個發達的大都會區，上演的戲碼應該都大同小異。但趙德胤的作品並非老調重彈了無新意。《摩托車伕》的窒息感、《家鄉來的人》的惶惑與無奈、《華新街記事》流露的憤怒與片末神龍擺尾般的溫暖、以及《猜猜我是誰？》攝影的自我嘗試與古怪的荒謬喜感，都展現趙德胤開發風格與敘事多樣性的努力。最重要的是，這些具有創作誠意的導演，為台灣社會引介了美國華人與馬華族群之外一個比較陌生的華人世界；這比老愛用異域孤軍歷史來打造緬華面貌、不斷剝削緬華刻板印象的做法來說，著實豐富生動得太多太多。



*以上圖片摘自2012新北市電影藝術節官方部落格，由此去。
**上述趙德胤短片，都由導演本人上傳至個人Youtube平台，可線上觀看，由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