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 20, 2020

看片小記 火口的二人 (火口のふたり, 2019)

因青梅竹馬要結婚而應邀回鄉的男子,在短短五日之內,重溫了與青梅竹馬熱烈近乎放蕩的舊情。然青年男女並非單純的青梅竹馬;女子少年喪母而寄住在男子家數年,同住屋簷下的經歷,讓兩人的感情介乎家人與鄰人之間。或許也正因多了一層近乎兄妹的關係,兩人的愛戀也加倍激烈、難以割捨。

文學作品改編的同名電影《火口的二人》幾乎是一部舞台劇,強烈的隔絕空間感,單線敘事,簡單的人物佈局,讓觀影經驗很能去融入那孤絕封閉的兩人世界。但《火口的二人》卻又不願如此單純;它將故事清楚架構在男女主角的家鄉秋田縣,這因福島海嘯飽受摧殘的日本東北農業大縣。編導荒井晴彥特別藉兩人共浴的私密時刻,娓娓道出日本東北備受漠視的歷史命運,而兩人有如在世紀末荒涼邊境的放肆性愛,似乎也呼應了家鄉處境。

如果這是《火口的二人》想要傳達的社會時代命題,那麼本片頂多只成功了一半。男女主人翁兩人耽溺於彷彿無止盡的情慾,露骨性愛場面之激烈近乎一種絕望況味,令人想起大島渚的《感官世界》(愛のコリーダ, 1976)。然而就性愛的赤裸、生猛以呼應或反襯無可逃脫而絕望至極的時代處境,《火口的二人》的火候卻遠遠不及《感官世界》。當然,《火口的二人》想藉魯蛇男主人翁與走到人生瓶頸的女主人翁二人處境,來點出這種青年僵局與尷尬;但本片顯然又想藉兩人性愛著墨往日熱烈情慾的餘溫,而故事走到後來也確實印證了如此佈局。

最後本片走向不無天馬行空奇想的結局,末日的科幻色彩荒誕有奇趣,卻也不免有些引人失笑。火口的二人那難分難捨得激烈情慾究竟從何而來?與其說是休眠聖山富士,不如說是兩人帶有亂倫禁忌暗示的情慾。日本情色文化特別喜歡在這種近親情慾的亂倫禁忌做文章,就連「純淨」得多的動畫作品《來自紅花坂》(コクリコ坂から, 2011)都忍不住玩這麼一招。當然,越是禁忌越忍不住要嚐一嚐,這種來自禁忌的微妙吸引力,本是人性難以抗拒。但《火口的二人》將這些時代與人性元素拼湊得過於生硬,實在看不出這些安排的必要性何在,又如何讓故事提升到情節以上的層次。日本影界如橫濱電影節和電影旬報紛紛呈上年度大獎,未免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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