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寓言裡,他開始解釋為什麼這些猛禽要強過羔羊。牠們的力量大過於鷹的爪與喙;鷹之所以強壯,是因為牠們沒有意識到羔羊的力量。牠們並沒有『決意』要殺羔羊,只是在餓的時候跟著羔羊。同樣地,有著好胃口的人,並不會選擇吃喝或做愛的對象;他們只管做。尼采跟叔本華(Schopenhauer)一樣,想像一具強壯的身體,對自己盲目,心智沒有自我意識的負擔。從哲學上來看,這意味著對一個欲望強烈的人來說,『著手實行、產生結果,然後情勢改變,這段過程的背後並沒有所謂的「存有」(being)。』這樣的人並不會判斷自身行為的對錯,也不會考慮他人來限制自己,他不會反省因為他的慾望,羔羊(動物或人類)將因此受害。
弱者唯一個防衛就是『讓掠食性猛禽為身為掠食性猛禽而負責』。人的羔羊──弱者──在強壯的身體上編織了一層社會關係以及道德判斷的網,用懷疑與熟慮將它綁住。尼采之所以瞧不起弱者,並不是因為他們弱,而是他們對於他們所做的一切說謊。這些羔羊不敢承認,『我很害怕』,反而說,『我有靈魂』。基督徒的靈魂對話,都是關於自由地吃與做愛有多可怕,而人對於身體慾望能懷疑及熟慮有多好。因此,尼采的結論是,靈魂『也許是到目前為止世界上最堅定的信仰,因為它讓大多數的有限生命,包括所有的弱者與被壓迫者,能自我欺騙,將孱弱解釋成自由……。』」
-----Richard Sennett,《肉體與石頭:西方文明中的人類身體與城市》,頁194-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