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寫論文的需要,我開始到處找一位清代文人陳弘謀寫的一部《教女遺規》,收在他的《五種遺規》裡面。幾個月孤狗下來,網路上完整可靠的資料並不多(連維基也沒有),往往不是版本可疑便是已經轉碼成簡體字,根本沒法確定是不是原來的正文。直到這幾天才發現我們學校的圖書館竟然有善本線裝書,不禁慨歎歐美豈止倫敦有大應紐約有大都會兩大博物館掠奪世界珍貴文物,整個西方世界根本就是到處都有到處蒐刮來的珍寶。敝校珍藏的善本是搶來的還是捐的倒不清楚,可以確定的是這種國內都已經絕版的前朝遺本,真的很可貴啊!
為了方便有興趣的朋友也可以一窺堂奧,茲抄錄〈教女遺規序〉如下。這段文字讓我們看到清初文人如何思考女性教育這件事,反映出當時漢人社會的女性概況。同時,我們也不必僅僅是以八股二字一筆帶過,而可以用不同的切入點思考關於華人文化中女人的社會意義與認同的形成過程等等。Tani Barlow(2004)的解讀就提供了相當漂亮的思考點。我參考的是我們圖書館藏的善本,乃上海中華書局約於民國廿四年據通行本校刊的陳弘謀《五種遺規》的第六冊《教女遺規》。(標點符號如逗號問號等均為後人補加,原文僅附圈點)
教女遺規序
天下無不可教之人,亦無可以不教之人,而豈獨遺於女子也?當其甫離襁褓,養護深閨,非若男子出就外傅,有師友之切磋,詩書之浸灌也。父母雖甚愛之,亦不過於起居服食之間,加意體恤,及其長也,為之教針黹,備裝奩而已。至於性情嗜好之偏,正言動之,合古誼與否,則鮮有及焉。是視女子為不必教,皆若有固然者。幸而愛敬之良,性所同具,猶不盡至於背理而傷道。且有克敦大義,足以扶植倫紀者。倘平時更以格言至論,可法可戒之事,日陳於前,使之觀感而效法,其為德性之助,豈淺鮮哉?余故於養正遺規之後,復采古今教女之書,及凡有關於女德者,裒集成編。事取其平易而近人,理取其顯淺而易曉,蓋欲世人之有以教其子,而更有以教其女也。夫在家為女,出嫁為婦,生子為母。有賢女然後有賢婦,有賢婦然後有賢母,有賢母然後有賢子孫。王化始於閨門,家人利在女貞。女教之所繫,蓋綦重矣。或者疑女子知書者少,非文字之所能教,而弄筆墨工文詞者,有時反為女德之累,不知女子具有性慧,縱不能經史貫通,間亦粗知文義。即至村姑里婦,未盡識字,而一門之內,父兄子弟,為之陳述故事,講說遺文,亦必有心領神會,隨事感發之處。一家如此,推而一鄉而一邑,孰非教之所可及乎?彼專工文墨,不明大義,則所以教之者之過,而非盡女子之過也。抑余又見夫世之婦女,守其一知半解,或習聞片詞隻義,往往篤信固守,奉以終身,且轉相傳述,交相勸戒,曾不若口讀詩書,而所行悉與倍焉者。意者女子之性專一篤至,其為教尤有易入者乎。是在有閑家之責者,加之意而已。
乾隆七年九月既望桂林陳弘謀題於西江使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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